【周喻】风沙征 4
沉迷小游戏没在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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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锐靠在沙发椅上一手揉肚子一手摸手机，周泽楷扭头看了看他忍不住吐槽：“几个月了？”
尽管内心早就吐了血，方锐只是斜着眼看了看周泽楷，一副懒得计较的模样。
方锐跟着导航左拐右拐找到这家店的时候已经饿得鬼哭狼嚎了，坐下一通狼吞虎咽第一个放下刀叉开始揉肚子。看着旁边两个不知是包袱太重还是贯彻养生细嚼慢咽的人，默默地拿出手机。
“阿策来一把不？”方锐嘴上喊着手里已经打开游戏拉吴羽策了。
这个多人对战游戏周泽楷也有玩，但是他对不重要的事情不会用上十成力的性子使他一直安分地当着一个佛系玩家，段位很快和另两人拉开了差距。操作是可以的，就是不高兴成天刷分上段位，只有想起来的时候玩一玩。
方锐和吴羽策在打游戏，周泽楷也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咬着吸管望着桌子发呆。他的视线一半放空了飘荡在稀薄的存在感中，另一半落在对面桌上，喻文州握着刀叉的手上。喻文州手指很长很细，指甲修剪平整。他虚虚握着刀叉的姿势很好看，而使力握紧了切割的时候就会勾勒出清晰的骨节。食指抵在刀柄上，前两个指节反折着，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一半没有飘散的意识里全是喻文州的手，和他一下一下切牛排的动作，各个角度不同光线晕染出的全是好看到不像话的画面，一张接一张在周泽楷脑子里放精剪短片，可以一直循环下去。看着看着又忍不住想握住这双手的触感会是怎样，是微凉还是温热，柔软还是干燥。
飘散的意识和飘散的目光仅剩的联系在一起的部分全都跟着那双过分好看的手走了，刀叉移到哪儿目光就被牵引到哪儿。喻文州耷着拿刀的手，叉起一块肉往嘴里送，周泽楷不太受意识控制的目光就一起跟着往上走。直到视线里出现了红润的唇周泽楷才惊觉自己的偷看行为多少有一点发展到了微妙的方向去了。周泽楷抬了抬头聚拢发散的神志，不抬还不要紧，视线稍微往上一挪就看见了喻文州整个略微惊讶的脸，往嘴里送牛排的动作也停顿了一下，看着周泽楷的目光在惊讶里还有点慌乱。
周泽楷根本没想过怎么解释自己盯着人家的手看的听起来有些变态的行径，也完全忘了动作，就这么和喻文州对视了好几秒。喻文州目光里的惊愕慌乱都迅速的隐了下去，浮起一个有点复杂的笑，有点像是安抚又有点缱绻的温暖意味。周泽楷眨了眨眼睛，低下头错开了目光。
尴尬归尴尬，周泽楷还是有点郁闷了，为什么他总觉得喻文州在看自己，为什么每次看喻文州的时候都会被发现，好像自己被无数双眼睛给包围住了，每一道目光每一个念想都被人注视着，仔细分析着。周泽楷用力闭了闭眼，这种想法太自我中心，太耀眼，要接受太多假象的带刺的目光，太沉重，他不愿意这么想。他甚至根本不想那么做，目光停留在一个人身上太久就太容易被识破，每次对上喻文州的眼神时都有一种没来由的心虚，这种似乎完全暴露在别人眼中的感觉让人心跳加速，还有一点后怕。
只是一碰到喻文州，这一切好像都隐隐脱离了自己的控制，视线不由自主向他那边转，不由自主地去听一个人说话，看一个人动作，关注他和因他引起的每一缕微弱气流。像个孩子好奇这世界一样，不由自主就把单纯好奇的目光投向了他，一如向日葵从不问目的意义和来程去路面向着太阳打转。
喻文州很快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放下刀叉擦了擦嘴。
他和周泽楷面对面沉默着，周泽楷好像在发呆，喻文州的目光在他乖巧的发旋上停留了一下，然后手肘撑在桌子上把自己往前凑了凑。
为了打破漫延到此刻的尴尬，喻文州想了想可能存在的话题，问周泽楷：“小周学画画很久了吗？”
周泽楷大概根本没料到喻文州还会和他说话，抬起头的眼里大半是清澈的迷茫。“嗯…上学之前就开始学了。”
“那以后会考虑艺考吗？”喻文州歪了歪头，露出一个亲和力极强的微笑。
周泽楷再一次像被问到了从来没有考虑过的领域，提起眼角微微皱了皱眉。喻文州完完全全地看着他，眼睛里除了他只有模糊的背景，周泽楷才发现，喻文州的眼睛里有小小的光芒闪动，显出一点狡黠的意味，他看得差点忘了说话。
“不会吧。”周泽楷顿了顿，反问喻文州：“你呢？”
喻文州眯了眯眼睛，好像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然后他的目光飘忽了一下，盯着窗外，像在看很远很远的地方，因此在周泽楷看起来有些涣散和黯然。
“大概，也不会吧。”喻文州说这话的声音很轻，也有些飘忽，好像是在对着遥远的天空尽头说的。
喻文州没再说话，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但这种沉默没有尖刺没有把人吞噬的压迫感，倒是让人有点安逸感涌上来了。周泽楷低头看着桌面发呆，喻文州低头看着周泽楷软软的头发发呆。
直到方锐那边打完了一句叫周泽楷一起两个人才默契地一起抬起头。喻文州笑笑：“你们玩吧，我想回教室拿点东西，先回去了。”
“行啊那你先走吧。”方锐点点头。吴羽策抬头打了个招呼，喻文州点点头收拾东西站了起来。周泽楷有点惊讶地目送他走出去，喻文州走到门口推开玻璃门，然后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周泽楷又直直撞进了喻文州的眼睛，他的眼里噙着温润的轻浅笑意，总是这样。
喻文州没有坐地铁，走回学校也不过两站路，刚刚下过一场大雨，来得突然走得也利落，地面上迅速形成的水塘此时只剩下了薄薄的一层湿意，好像这一场雨从头到尾只是为了荡涤一下沉闷的空气。混合了雨水泥土和草叶枝干气味的气流猛地钻进鼻腔，喻文州一下子清醒紧接着又被这样寂寥的味道呛得犯晕。
方才说了谎，喻文州的心跳并不能很快平静下来。根本没什么需要急着离开的事等着他去做，教室里的书前一天也早就全都搬回了家，他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渴望一点独处的时间。
喻文州有种直觉，很多人他都不应该靠得太近，而每次周泽楷看着他露出一副无辜的表情睁大眼睛就让他在陷落的同时有种越界的感觉。第一次有意识的看见周泽楷是坐在他后面的时候，周泽楷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可喻文州就是盯着这个后脑勺看了整整一天。
怎么会有人的头发可以看起来这么乖顺柔软，一层一层错落地叠着，微微蓬松但是没有杂乱翘起的头发突出来，发尾有点长，固执地伸进了领口，半遮半掩住他纤长挺直的脖子。听课听累了周泽楷就会伸出一只手侧撑着头，指节绕到后颈，白得近乎透明，可以隐约看见淡青色的血管，撩拨疲惫的神经。
反应过来的时候，喻文州已经在英语书上勾出了周泽楷的后脑，慌忙翻过一页去，过一会儿又翻回来欣赏一下，就是舍不得擦。喻文州伸出手摩挲了一下夹在单词缝里的轮廓，抬眼去看周泽楷，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想伸手抚上他头顶的冲动，随即想到这样的动作会给对方带去多大的惊吓，于是为自己的脑补开心地笑了一下。
偏偏周泽楷回过头来了，不光回头了还和他说话对他笑了，喻文州一边叹息自己的偷窥必须收敛一边感叹周泽楷的眼睛大约是有更强大的魔力，好像一整天都是为了周泽楷看他这一眼。
对周泽楷的额外在意出自第一眼时心脏忽然揪紧的窒息感觉，一种同样近乎直觉的感应。喻文州担心的从来都不是被世人接受或是所谓受到道德伦理的谴责这样庞大遥远的问题，只要是他认定了想要做的事情就是不可能被一两句冷言冷语和充满寒意的目光阻挡住的。只是这种过分沉重的情感袭击得太突然，没搞清楚状况先被一箭射中后心，周泽楷对他的吸引力直白像一张巨大牢固的网，兜着他向一处靠拢，还没见过收网者的眉目，就先心甘情愿跟他走了。
而后越是靠近越是心悸，脸上不显出来什么，心跳已经快得难受，似乎整个胸腔都随之震动，带来类似窒息的感觉。这种古怪的感觉也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好像不属于自己又确确实实是由自己滋生出的，泛起一阵寒意。
非要分析起来可以说出来的周泽楷吸引他的地方也有很多，过分好看的指尖发梢眼角都算，像要与世隔绝的冷，抬起眼睛看他的目光灼灼也算，皱眉看数学题的样子和飞快写完英语卷扔下笔的瞬间……每个都有迹可循，每个都不太能单独站得住脚，喻文州没来由的生出一丝慌乱。
就是这一丝慌乱让他一边无法彻底放开的去靠近周泽楷，一边让他疯狂地想不顾一切去追逐去撕开迷雾，始终是这一点点的慌乱让他不敢也没有办法定义这份模糊脆弱的情感。